五福小镇共桥生

    说到五福,要先说东观。

  说到东观,需先说说老子。

  这位生活在公元前571年至公元前471年间的中国先哲,曾在周王朝担任一个主管图书典籍的官职,大约在他七十多岁的时候,天下大乱,诸侯纷争。老子辞了官职,骑着一头青牛,离开了洛阳向西而去。此后的一个清晨,镇守函谷关而又善观天象的关令尹喜突然看到东方尚未日出,已是霞光万道,紫气氤氲,他掐指一算,心中暗忖:紫气东来,必有贵人远足而来。于是便出关相迎,但见老子拂尘在手,长髯如雪,道骨仙风,青牛悠悠,向关而来。高人过境,尹喜怎肯错过如此大好良机,他想方设法把老子留下来,请他做篇教化后人的文章再走。老子盛情难却,就在函谷关前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约五千字左右专门讲“道”和“德”的文章。这篇中国历史上首部完整传承下来的哲学著作,被后人称为《老子》或《道德经》。从此,在道教众多的神仙中,老子成了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天神,凡人都称他为“太清道德天尊”或“太上老君”。

  现代的人们已不知道又过了何年何月,一位手执拂尘的道家弟子悠哉游哉地来到了我今天要说的这里。虽然四面环山,但一条河流却将四周的山脚滋润得生机勃勃,白鹤在远远近近的树间翔集,水鸭在波光鳞鳞的河面游泳,好一派清静无为的世外桃源!道士眼前一亮,这不就是一个得道修仙的好地方么?

  一个道观由是在山谷河畔从结庐起步,并终成峨峨华厦之气。在命名时,大概读了很多书的道人估计想起了周朝那紫气东来的故事,作为道教的徒子徒孙,他也希望能像尹喜那样,有一天看见东边紫气氤氲,太上老君冲着他骑牛而来。于是便兴致勃勃地将道观命名为“东观”。

  道观的名称直接决定了地名的称谓。于是地处仪陇金城镇西南方的这个有山有水有河流的山岰,从此便有了它的名字---东观。

  东观傍山,且地势较陡。而河的对岸却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田畴。为了采撷彼岸的野果,开垦彼岸的河滩,东观人在河上架起了一座石拱桥,日出而渡,日落而归,久而久之,彼岸便有了良田千顷,五谷丰登。仓禀实而集市兴,久而久之,东观桥边便有了买卖特有的吆喝声。

  记得我小的时候,要经常随家人走六十里山路去看望在县城工作的父亲,那座桥是必经之地。桥有三孔,两边没有栏杆,一些芭茅、牛列巴、蒿子苗之类的野生植物纷纷从桥面与桥磴间的石缝里探出头来,间或有一只或数只鱼儿在水面上悠闲地享受着阳光,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它们,如遇农用拖拉机声嘶力竭地经过桥面,它们倏地一摆尾巴,水面便只有涟漪而无鱼了。

  从我家乡通往县城的路当然不止这一条,记得还走过一条,那就是五福桥了。

  五福桥在东观桥的上游,记忆中也就相隔三五里路吧。依旧是石桥,依旧是一幅因沧桑太久而不修边幅样子。相传,此桥修建时,桥沿两边各有五个倒挂的蝙蝠作为装饰,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蝙蝠倒挂意味着“福到”,五个倒挂的蝙蝠则意味着“五福到”。

  何谓“五福”?作为一个吉祥的名词,“五福”最早可见于《尚书》中的“洪范”篇中。该文所记载的五福是:“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也就是说“五福”的第一福是“长寿”,第二福是“富贵”,第三福是“康宁”,第四福是“好德”,第五福是“善终”。 而“长寿”是指命不夭折且福寿绵长;“富贵”是指钱财富足且地位尊贵;“康宁”是指身体健康而且心灵安宁;“好德”是指生性仁善而且宽厚宁静;“善终”是指人能预先知道自己的死期。临命终时,没有遭到横祸,身体没有病痛,心里没有牵挂和烦恼,安详而自在地驾鹤西去,终老南山。

  说了半天,五福桥不仅是一座象东观桥那样连通两岸道路的桥,它还是一座祈祷幸福、寓意康乐的桥。想想看,一桥通而五福到,这是多么美好的生活愿景!我敢打赌,当初领头或倡导修造这座桥的人一定是位德高望重、且仙风道骨的老先生,他应该饱读诗书,至少也应该是读过四书五经的,不然,他何以知人生应有五福?何以非要在桥上弄五个倒挂的蝙蝠作为祈福“福到”的乡村文化形象?

  于是,这座背靠古楼寨,前望凌云山的桥就成了五福桥,相信每一个曾走在桥上的人,心中都装满了祈愿与美好。

  虽然东观桥修建的初旨仅限于方便农耕,并没有五福桥那么多文化底蕴,但它的运气却比五福桥要好。清末,桥边因道观而生的集镇叫东观场。1940年,国民党在这里建东观乡。解放后,仪陇修建通往南充的公路经过这里,东观河上的这座百年老桥竟也老骥伏枥,承载起南来北往的滚滚车轮。直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一座新的石拱大桥建成后,它才光荣卸任。

  新桥距老桥约十数米,但新桥比老桥又高出十数米。手把桥栏俯身望之,老桥如一佝偻在河边浣衣的老妪,凄凄的荒草与绿得发黒的苔藓包裹了它昔日的韶华,因为已渐渐地鲜有人行走,杂草与野蒿迅速地铺满了桥面,远远望去,形如一座草桥。在两岸婆娑的竹影里,以一种古老的存在,装饰了东观场镇的别样风景。

  上游的五福桥却没有这样的大起大落,虽有文化的重量与质量,但生在荒野,既无市声之乱耳,又无车马多劳形,也就天生了一颗卧波作虹在野渡、有人无人桥自横的平常心,河里不息的波起波伏,水中倒映的云卷云舒,在它的记忆里,都若神马浮云。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守望着小河两岸袅袅炊烟中耕牛哞哞,鸡鸣鸭叫的乡村晨昏。它压根也不会想到,它的名字最终会从一个桥名破茧而出,成为一专属区域名词,并被标注在仪陇、四川、乃至中国地图上。

  1952年,新生人民政权在东观设乡。1980年,规范区域名称时,因南充也有一个乡镇名叫东观,仪陇的东观不得不作出让步,因五福桥数百年来蜚声东观内外,且多吉祥美好之意,东观由是新瓶装旧酒,在改革开放初年正式更名为五福乡,此后数年,又更名为五福镇。

  不知是历史推手之下的必然,还是五福的祈愿感动了苍天,五福真的就一下子通泰了起来。八十年代末起始,五福镇一不小心成了市级蚕桑基地镇。碑坪村的户户养蚕,整社推进;来龙村的设施统建,集中养蚕与陡嘴、皂角村的招引业主,规模养蚕在全市闻名,五福的山山岭岭,桑叶绿肥,桑椹红瘦,家家蚕簸高叠,户户春蚕吐丝。无论是春秋蚕季,还是桑树冬管,总惹得省市领导及四面八方的人前来学习参观与调研。五福盛名远播。

  1994年,仪(陇)北(碚)路为了发展的需要进行改造,五福段成了山重二级标美路,七十年代新建的东观大桥也进行拓宽改造。路好了,五福人开始跨河而居,在镇政府的对岸邻路而建新房,久而久之,公路两边竟成新街,延绵里余。镇党委、政府看准这一势头,索性将政府大楼也搬过河去,城镇发展由是有了更大的空间,五福的商贸也因此兴盛多多。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记忆……”作为一个传统的蚕桑大镇,当蚕业萎缩,风光不再,五福人也和刘欢一样高唱起《从头再来》的歌。在城乡互动的大气候下,他们一方面竭力保持着蚕桑的那些曾经的荣誉,一方面针对市场,搞起了绿色生猪养殖和金针菇、香菇、木耳食用菌培植等品牌农业,竟也生机勃勃,焕然一新。

  2013年春,正是烟花三月满五福的时节,巴(中)南(充)高速公路宣告通车,仪陇有了第一条过境高速公路。作为境内三个高速互通口之一,五福镇的笋店村口修起了一座新桥,连接着巍峨的收费站。于是,南来南往的车辆和行人便在收费站的上方,读到了这样两个醒目的大字----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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