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赛金

2013-03-18      
    说到赛金,你的脑海里可能马上想到这可能是一场黄金的比赛。其实你这么想也没有错,因为这个地名最初的由来确实与财富有关。
    明末清初,规模宏大的移民潮席卷了整个四川,仪陇自然不能置身世外,比肩而来的移民如饥似渴地在这片本不富裕的浅山丘陵地带寻找着他们长久栖息的家园,有山有水的仪陇河两岸挤满了蚁攒而来的移民,其上游一个土肥水美的地段,被先期到达的人们“插占为业”,因此地四面环山,形如一口硕大的锅,于是这里的地名便被十分形象地取之为金锅。
    方是时也,战乱初歇,百废待兴,人民渴望安居乐业,在不长的时间段内就富足一方的金锅不得不让后期而来的移民心向往之。遗憾的是,金锅太小,移民太多,且先期到达的人们为了捍卫自己的既得利益,怎容卧榻之旁再有他人酣睡?于是想方设法加以排挤,迟到者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在毗邻金锅以下的河畔安顿下来,为了表达对金锅不愿门开一面的不满,他们为自己的新家取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赛金。
    哦,赛金!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今天你可以拒我于门外,但我一定要赛过你!
    名字很别样不是?
    但有意思的是,家园的争占与地名的忿闷,却并没有在历史上给两地埋下什么争吵、械斗、群殴或者指桑骂槐、旁敲侧击等等不和谐的伏笔,毕竟一衣带水,鸡犬相闻,加上时光荏苒之间,时不时又有一些诸如金锅有婿招自赛金,赛金有媳来自金锅的喜庆新闻,惹来两地乡邻嘴边耳畔的一片啧啧声。于是乎,太阳底下的赛金,慢慢地在暖洋洋的气氛中淡却了最初忿忿不平的定义,彻头彻尾地成了一个几乎没有什么针对金锅的私心杂念或曰雄心壮志的地名。
    尽管赛金早已无意赛过金锅,但造化弄人。与金锅比,赛金相对开阔的地势,相对宽阔的河流,当然还有赛金人河海不择细流地容纳不断涌来的移民潮的气度,使赛金日渐成为仪陇中部的重镇之一,河岸有了街市,河上有了桥梁,河中有了舟楫。白天,几条今天看来十分狭长的街上,酒旗迎风,店招猎猎,渔夫和小贩的叫卖声悠长而极赋吸引力,和着讨价还价的声音共同谱写着繁华的乐章;入夜,河边桨声欸乃,渔火点点,河岸灯笼火红,衣袂飘飘,戏台之上锣鼓喧天,脸谱撩人;戏台之下人声鼎沸,茗香满地。斯地虽不是江南水乡,但江南水乡的神韵却应有尽有了。
    最让赛金人感到脸上有光的日子是在冬季,当然如果有雪的日子就更为美妙。并不是说这里有什么冬天的盛景或雪景的美妙可供人欣赏,而是这里有一道冬天才能让人垂涎欲滴、罢箸不能的美食,这就是赛金粉蒸羊肉。
    在赛金,只要一说到粉蒸羊肉,满街满乡的人都会认为你是饮食上的知音。据说,这粉蒸羊肉并非是本地原创,而是随一刘姓移民从外省泊居而来。羊必须是鲜杀的,肉须切成麦杆大小的丝,蒸羊肉的笼一定是青竹编的,口径如普通饭碗大小,拌肉的粉面由糯米、花椒、胡椒、桔皮,姜末、蒜泥等碾末而成,上笼时,辅以芹菜、香菜、葱白,温火蒸约十五分钟,上桌时,须肉熟而芹菜、香菜、葱白颜色如故,羊肉入口化渣,满口留香。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一个鹅毛大雪的傍晚,我有幸应朋友之邀,不远数十里前往赛金一品此道美肴。宾主围桌而坐,脚下是熊熊燃着的炭火,窗外是漫天飞舞的瑞雪,桌上热气腾腾的蒸笼,碗里是醇厚甘洌的白酒,那情景,那滋味,让人顿时知晓什么是舌尖上的醇香,一席既罢,终身难忘。
固然,笼上不了庙堂,价更不及鲍翅,但在赛金,却是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尽相宠爱的美食。
    不独在美食,上天在其它方面同样给了赛金太多的眷顾。同样的一条仪陇河,但这里却鱼肥水美,即使在上个世纪的饥饿年代,这里也时不时传出某某又在河里捕到数十斤重鲢鱼的新闻,同样的浅山丘地,这里的物产也品类繁多,流行种棉时,这里是产棉大乡;强调蚕桑时,这里有蚕茧大户;养殖重要了,这种有养牛大村;找工兴起时,这里是诞生过不少千万元户的劳务输出大镇……就连南充市首批新农村综合体试点建设,这里的雷家坝村也在仪陇九百多个村中脱颖而出,成为全县新农村综合体建设的始作俑者。一幢幢农民新楼房,一片片产业示范带,星汉一样灿烂在巴南高速五福收费站旁边,成为仪陇农业与农村变化的名片。
    又一个冬季的又一个雨雪菲菲的日子来临了,而我却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去赛金大快朵颐的由头。虽然粉蒸羊肉的分店已经开到了仪陇县的金城、复兴、新政等地,但赛金却一如既往地在远处的寒风中温暖着我的向往,当然不独是它的美味,还有它的山、它的水,以及它别样的历史故事与尚未发生的未来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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